一步,又一步,书虫越过了地面上的血泊,用位于三对胸足中间的那只,撵起其中的一块碎片。
没有任何问题,当然不会有问题,那只是块玻璃碎片——毫无疑问不能吃。
符合很多行业标准的硅化合物,附带上面的贴膜碎片下面的液晶还有电路,不是可以吃的东西。
虽说某种意义上,那不仅仅是块碎片。
那是沙之书的一页纸,记录的一部分,彩虹万能物质堆砌而起的,作为世界底层构筑的EVE粒子。
观众的想象将EVE粒子塑造成世界,而合理性则决定了一切都上限。
本质上是相同的东西,
但书虫却无法像吃纸一样把玻璃也吃了,这代表什么呢?
作为至今为止无数文本具象化的沙之书在此刻的呈现形式是个ipad,这又代表什么呢?
“既然他在第三章能做到把这一个章节的'发光石'变为文字丢到其他所有章节。”
那么……
突然一只沾着血的蹄子从后方搭上了书虫的腹足,微笑的颤动使得碎片从祂前肢上落下,掉进血泊中泛起些许波澜——就像血泊之下并非地板,而是一汪通向下界的深潭。
“同人二创叙事层守护者没道理对付不了原著,只要成为原著就好了,只要……”
书虫转过头去,小马正在那里,它使用尚且玩好的那只蹄子拉住书虫才勉强支了起来,但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躯体已经停止生命活动的事实。
“切断章节和章节之间的联系,对吧?”
……
……
否认相对静止,只承认绝对运动是形而上学的观点,这会导致相对主义和诡辩论。
“白马非马”,“问你借钱的是昨天的我”,“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而用之不竭”……
甚至于现实中某个些政客,宣传增加经费预算,结果实际上给的钱越来越少也是诡辩。
读者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读者也是很难得到满足的。
保证着主角和主角间的情报差距,可以让作者写出一个让读者直呼聪明的主角——只要处理的好,那变着法儿骗读者都没有问题。
就像是否定章节之间的联系,切掉过去,然后否定现在的自己是二创角色,强行将外典的格位提高到原典。
这对于叙事层守护者……呃,现在应该称呼“全艾奎斯垂亚故事的守护者”的书虫来说就和无序打响指一样简单。
击碎的不仅仅是沙之书,还有章节与章节之间的联系。
过去的书虫不是现在的书虫,而曾经的小马自然也不是此刻的小马——上个章节里“暗影天马破门而入一梭子扫射之后再由随军独角兽补上一发2级暗日和一道死亡射线,完全不留活物”的剧情不会对“现在”造成干扰。
小马觉得自己快死了,但她终究还没死。
更何况眼前的这匹小马……
【*But it refused.】
(*但是祂拒绝了)
那眼睛明明已经在子弹扫射下仅剩下黑黢黢的血洞,但书虫出乎意料地感受到对方的眼中发出了诡异的光。
【那么你是什么?】
【你想成为什么?】
【小马啊,】
【你欲往何处去?】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语气,以及同样昏暗一片的房间。
明明切断了联系,一切却像是上一章的重演。
提问的主体,客体,甚至问题都没有变化,上个章节的书虫就像是从一开始便是在向这个章节的小马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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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或者说,以“无名的小马”作为代称的小说角色的马设是什么?
这的确是个问题,
毕竟这本小说到目前为止除了Deliria Ballad外的小马皆采用第一人称的描写,代称也只有“我”一个词汇。
首先我是个Anom,毕竟登场的所有小马种族都是Anom。
那么更进一步,
我是主角的友人,准确的说是描述主角友人的那几千字在当前叙事层的备份——读者对文字丢想象是我的来源。
换而言之,
我是小说角色,作为最终考验的书虫本质上也依旧是个二创角色。
这代表性二者仍具有可比性,一样可以同时归于小说角色的类别。
差距庞大,仿佛“普通人”之于玄幻小说里那些“仙帝大能”。
甚至书虫还能吞食书籍,这设定简直是小说角色里的内战幻神。
当单纯堆积文本量已没有意义时,我余下的便只剩思维模式了。
是一条邪道,也是唯一的近路,没有选择所以永不偏斜的直线。
很少有作者会让角色深刻思考自己之于小说,关系与定位为何。
所以我做出了选择,只有作者的视野可以使得我不计得失,只有变成聋子我才能坚定的前进。
当力的差距无法弥补时,只有此法才能有勇气与决心将真正布局进行下去。
……
……
文字无感情,作者无感情。
我是角色,
我是记录,
我是文字,
你是谵妄,
……
“我是作者。”
“作者理论上要干些什么?”
若遗忘感情,聋不聋无异。
那就继续吧,叙事的战争。
然后去抓住,唯一的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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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之间的叙事层战争是什么样子的,是总体战还是质量战争?
亦或者是所谓的“我可以召唤我的拳头呈现攻击表示”,“但GW社能从门里可以开出一辆装甲车”的真人线下PK。
接受的信息总是会影响读者的思维,马迷起码都看过动漫,而看同人的起码看过不少小说。
而读者基于当前网络文学占比最大部分的传统爽文进行夸大想象便成为了最大可能。
诚然这很片面,但由于传统爽文所占的比例,出现该情况的几率的确最大。
那么作者的战争应该是什么模式呢?
一脚把对方踹出大气层?
下一瞬便被对方还击的一拳连人带行星台球一般飞行1天文单位撞进该星系的恒星里去引发一场超新星爆发?
随后又硬生生一手把炸出来的东西捏成黑洞,一手薅住对方的脑袋朝黑洞里面塞?
战力膨胀,宏观上的大场面不断上演,把恒星加特林一样射出去,甚至抓着河系当飞盘丢,以此类推直至“至尊战至宇宙尽头,大道都磨灭了”?
显然不是这样,
毕竟爽文如同学生时代的课文和PPT一般看过就忘,但老师课堂上讲过的二三趣事却始终让人牢记。
现实中文人的战争或许在义务教育的语文课本中便已经在不经意中上演过了:
那是二十世纪初,“医生”与“斗士”两位先生,笔杆子上似乎打起来了似乎又没打起来的战争。
引经据典互相套路,用笔尖骂人,用文字狺狺。
解构对方的思想究竟有些什么,经过几度变迁,究竟信仰的是什么,否定的又是些什么,有些什么是有价值的,有些什么是无价值的。
最初的目的想来也非是把被淹没在口水里的对方,还有他的作品一同埋葬,埋进那无论多少次地质变动都无法重见天日的冥底。
反而是说服嘴硬的对方,指出对方文章里面出错的硬伤。
不恬不知耻地逼对方“改正”,起码也该是思路上的改变。
但是啊,
最后消极抑郁的那位成了墓上的碑文,踌躇满志的那位成了泡沫大师——结果无可避免地变成了那一地鸡毛。
……
……
———————————————————————
“……”
“……”
“我大抵是要输了。”
叹了口气,我空出蹄子按一了下因为抬头过久而酸痛的脖子。
而原本需要耗费很多力气才能扶正的大部头笔记本,被燃烧的焰火吞入其中。
似乎是线装的部分被烧断,“沙之书”散架的书页被封吹起,漫天飞舞——好似暖炉节时随着木屑迸溅而飘洒的火星。
很暖和,就和记忆里的一样。
记忆啊……
“……”
记忆作为锚定世界观而存在的基石,而对世界的看法区别了我还有那些比我还要我的Anom们。
同时,也是我判断自己行为的依据和参照系。
那基石如今正在崩塌,
“呜咕,”
有什么东西从喉咙深处涌出,迫使我低下头。
“呕,呜,咳!”
墨水一般的黑色流体将倒影击碎,当水面再次平静时,那呈现出的是一张半融化的脸——脖子上的空洞就像是被熊孩子丢进微波炉里烤的手办。
是的,我疯的厉害,如果我没疯,那我吐出来的彩虹万能物质不过是用力挤压脖子的结果。
从后面……把构成喉咙的彩虹万能物质从嘴巴里挤出来了。
是啊,我快完蛋了,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更久,终究会和这些五彩斑斓的黑色河流融为一体。
就像那本沙之书一样,就像那本《沙之书》里描述的一样:
西班牙小说家笔下的主角曾想将其付之一炬,但怕一本无限的书烧起来也无休无止,使整个地球乌烟瘴气——但赫尔博斯故事里的可怕怪物如今就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只剩下包铁的沉重封皮在阴燃着。
来着前一个章节的同理心元素读取记录,来自后一个章节的发光石还原文本。
跨越叙事层才能达成的伪无穷在大纲被撕扯,小说章节与章节间联系断裂的瞬间便已失效。
精妙绝伦的想法,环环相扣的计划,堵上性命的拼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
“我大抵是要输了。”
察觉到体内源源不断被抽离的“某样东西”,笑容不经意间出现在了嘴角。
是嘲笑,也是苦笑。
我真的挺傻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越是工于心计反而越容易陷入意想不到的困境”。
那些片段,那些在脑海中闪烁的画面,实际上并不是靠同理心元素读出来的。
那确实是记忆的碎片——本就属于我的。
是被枪火撕扯的过于均匀稀碎,还是是随后的独角兽魔法和什么起了反应;是那东西的血肉与我混作一团,还是我们的精神绞成一片?
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都是文本的话,那伪装成另一个存在,互相替换身份不就是复制一遍文本那样简单的事情吗?
我本身作何感想真的……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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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环卫在周围的Anom们聚集起来,它们低下头,那呈现惨白空洞的面部在视野里不断增加。
失去了数量的漆黑枪林被穹顶压回了地上,纵然是整个章节本身都开始燃烧依旧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它们依旧利剑一般指向穹顶,直至所有文本都在征战中化为乌有,文字的残骸给水平面铺上了一层灰白——那是撒盐空中差可拟的沙。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章节开始没了那去蔽之真。
可纵然章节不可逆的大地化也无法使枪林动摇分毫。
难怪你们比我还要我啊,
它们只是设定,只是死的文本,我试图这么告诉自己,但……做不到。
天与地又一次对撞,已经无法察觉到“某样东西”的存在了。
也许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宛若从梦中初醒,只知道有“某样东西”却无法想起那到底是什么。
恍惚间死掉的文字似乎堆砌出了一座直通天基的白色立柱——一沙一界一尘一劫,那是不可数的盒子互相堆叠嵌套而成的指数塔。
并无地藏菩萨的慈悲,反而寓意着惨烈的破坏与毁灭,无法抵抗的意外,以及那悲伤的、离别的、失望的、需要协助的变化。
“……”
“我大抵是要输了。”
墨水耗尽的笔停了下来,无论再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那么,大地的尽头会在那里么?
到达那边的话,会怎么样?
“哗啦!”
试图挪动的蹄子因为金属的响动停止了,滚烫的东西仅仅是触碰到便让卷曲的体毛和皮肤“滋滋”的炙烤。
原来,我还不是液体吗?
我缩了起来,缩成一团。
“某样东西”,通过套在脖子上的自行车锁,被那本书抽出,最后供给Anom们。
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栓住自行车锁的铁链灼烧到发红,另一头连接中那本笔记的封皮,烫银的花纹被热量融化,再也看不清书的标题。
但那就是“El libro de arena”,是沙之书,也是“那个东西”……他的平板电脑。
即便是因为持有者对书写工具的主观映象不同而呈现不同的外观,本质是不会变化的。
“祂”是那些曾经存在海量记录的具象,是无数次失败堆积起来的墓志铭:
“你听见了吗?”
几个章节前是这样,几个章节后……虽然惨了点,但基本情况也是这样。
墨色的液滴被金属书皮在身后拖曳成杂乱的痕迹,一步一步地向着某个地方爬去的同时,我真心的希望那个东西……不!
或许是他,或许是另一个“我”能够听到: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然而此刻,无人应答的章节一片漆黑。
“……”
收到的话请回复……
“……”
作者、读者谁都好,
“……”
有谁听到了吗?
“……”
求你了,
“……”
回应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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